已经两天了,苏方木还是昏迷不醒,高烧也还没退。
她不知道哥哥发生了什么,和花逐哥哥到的时候,眼前只有满地的狼藉,和在雨中孤零零躺在血泊的苏方木。然而她爹娘,他们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有发现。
至于那滩血水,他们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阿逐哥哥说,如果是人流这么多血,早就死掉了。
村里都遭山洪淹了。村长召集乡亲们到了临时避难所,村里受灾并不是很严重。
苏方木一直没有意识,苏合香很担忧。现在他们借住在花爷爷家里,虽然花爷爷这里离山远,却也偏僻得很,好在没有受灾。
如今哥哥还在,她对现状,已经别无所求。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她自己也很吃惊。
但是这已经够了。
微风吹过屋前的花丛,密集的花枝纹丝不动。深褐色的枝条披垂下来,前几天还是金黄一片,现在花丛被雨水狠狠地刷洗一通,已经见不着别的颜色了。如果没有这场雨,院子里的迎春花也开好了吧。
花爷爷是暮云村里年纪最大的人。他总是给小孩子讲故事,大家说他年纪大,见识也广,都很尊重他。大家都叫他花爷爷,好像在他们的记忆里,花爷爷一直这么年老。有时候有小孩子笑问他的岁数,他总是苦恼地说:“老头子我也忘记了啊。”
“唉,这吃人的雨!”花爷爷激动地用拐杖敲敲地面,堂前膝下一同赏花,这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吗?
花逐没有父母,而苏延居和慈姑一直把花爷爷和花逐当成自己的父亲和儿子对待,两家亲如一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花爷爷很是痛惜。
苏合香端着水正从屋里出来,见花爷爷扼腕长叹,不免悲从中来。但如今哥哥也病倒了,她必须要坚强。她重新收拾了心情,招呼道:“花爷爷,外面凉,进屋里吧。”
“好。”花爷爷回过神来,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内。
你说延居和阿慈那么善良,怎么偏偏就遭了这种事呢?他差点脱口而出,但是他确实又不敢说,苏合香这些日子承受了太多了。
“花爷爷,我知道您在替我哥担心,您不要太悲伤了,要保重身体啊。”苏合香倒着茶安慰着花爷爷。
“好孩子。”花爷爷心疼地说,“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的,花爷爷。”苏合香虚弱地笑着,“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花逐在厨房里认真地看着药,苏合香走进来。
“阿逐哥哥,换我来看药吧。”花逐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回去盯着药罐。
“没关系。”花逐淡淡道。“你去休息。”
“啊。没事的阿逐哥哥我来吧。”苏合香推辞着。
“去睡。”花逐加重了语气,话刚说出口他又懊悔不已。
气氛有点尴尬,苏合香有点不知所措,他又淡淡道,“好了叫你。”
“哦,好。”
语气有点重了啊,但苏合香到现在都没休息,他也放心不下。那也太过分了,没有必要这么凶的。
他眉头不展,心烦意乱。
苏合香无精打采地回房去了,不过却是进了苏方木的房间。
苏方木依旧安静地躺着,她抓起苏方木的手。太好了,已经不烫了,烧退了吗?她又去伸手去摸苏方木的额头,看来药有用,苏合香由衷地笑了。
多亏了那支林中灵。
她一边帮苏方木擦拭着手,一边轻声地和苏方木说起话。
“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采蘑菇好吗?我们把屋子重新打理一下,然后,再种上花,娘最喜欢花了。”
她放下苏方木的一只手,发现苏方木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疑惑地看着苏方木,只见他眉头深锁,好像很痛苦。苏合香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她喊着花逐,苏方木在床上不安分地扑腾着。
她抱着苏方木,想让他停下来,但苏方木扑腾得更加厉害。苏方木抵制地把她推开,苏合香摔在地上,一脸不解。
那怪物两只前爪重重踏着他的胸口,苏方木用力地挣扎着,推搡着那沉重的爪子。
好重……
他耗上最大的力气使劲地一推,挣脱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方木从床上起身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之人恍恍惚惚,神情似乎很焦虑。
是……合香吗?
苏方木随后定了定神,目光变得犀利。
不,不是合香,不可能是合香。
明明都死了啊……
都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脑袋嗡嗡作响,他低头扶额。
“哥哥,你怎么了,我是合香啊。”苏合香爬过去,抓着苏方木。
“你想要害死我。”苏方木眼神变得锐利。
“哥哥?”合香突然呆住了。
煞白的双手伸向了苏合香纤细的脖颈,苏方木的表情十分冷漠。
“方木——!”花逐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来,一下挥开那双手,将苏合香拽到身后。
“阿逐……不……呵……呵哈哈哈哈哈”苏方木冲着花逐大喊着。
白色的獠牙和腥红的血肉,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扭曲的黑影中,谁的背后手着利器,唇上涂抹致命的毒药,唱和着恶的歌谣。
“方木……你在说什么……”说着花逐觉察到苏方木的不对劲。
“…哥哥,哥哥”苏合香疼惜地看着苏方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方木头疼欲裂,眼前熟悉的面孔生出缝隙,慢慢地剥离,身影被狭长的手指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