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没有进展,方湛郁闷了好几天。再次申请会见当事人,看守所又安排在下周,他们无法预测下周检察院那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这种被动的局面让他束手无策,只能不断整理现有资料,走访和那位刘处的身边人,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尽可能了解整个案情。
刘处的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是个只知道花钱却不关心钱从哪里来的主儿。张口就是必须得把她老公弄出来,花多少钱都没问题,可是说到关键问题上,就什么也不知道,连他儿子的去向也说不明白,只知道在国外念书,还提供了一个根本打不通的电话号码。
高哲吊儿郎当坐在方湛的办公桌上:“我瞧着她对他们家提款机也不是很上心嘛,不管法院怎么判,咱们代理费又不会少一分,要不去找老郑拿个来钱快的案子……”
方湛的目光从镜片后面投过来,高哲立马静了声。方湛又指了指电脑屏幕让他看,他们的当事人最大的一笔非法收入发生在三年前,除了数额巨大的现今之外,还有一处在境外的房产,登记在他儿子名下,出钱的却是一家装饰公司。
方湛让黄小鹿去查这家装饰公司的工商信息,然而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中显示,这家公司已经注销,法人代表叫李伟。
黄小鹿试图用李伟这个名字查询注册企业,结果把她吓一跳,光是本市就有上千个企业的法人代表叫李伟,这让她从何查起。
高哲觉得这么查没意义,因为这个李伟不一定还注册了别的公司。方湛认为他说得对,于是把整个团队的人都召集到会议室里,开始查这个公司所有招投标信息和项目往来情况。
张子捷拎着那包脆枣在医院门口站了半天,最终还是转身回了宿舍。他的业余生活十分枯燥乏味,先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再去食堂吃晚饭,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坐在图书馆看书。
半个小时之后,他跟前摊着的那本《小儿神经外科学》一页还没有翻过去。
犹豫了一个晚上,他还是拨通了方湛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至极。方湛折腾了一天一无所获,那个装饰公司似乎就是为了行贿这位刘处长而专门成立的,从头到尾查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到了晚上八点,他让所有人下班,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继续大海捞针。接到张子捷电话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那个,你帮着联系救助基金的小孩儿,他妈说为了感谢你,给你带了一大包他们自家种的脆枣。”张子捷说话都有点别扭,好像他专门找了个借口给对方打电话似的,“我想你也不缺这几斤水果,要不我做做好事,分给我们病房的小朋友们尝尝。”
“别,我最近用脑过度,就想吃点大枣补一补。”
张子捷不耐烦地说道:“那我给你放办公室,你有空自己过来拿。”
“我没空,”方湛摘了眼镜,疲惫的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你现在应该已经下班了,那就烦请张医生帮我送过来。”
“你有病吧?”张子捷心里那股无名火一下子就蹿到了头顶。
“对,我这病还就只有你能治。地址一会儿发过去,我等着你。”
方湛的电话挂得很干脆,一点也不给某人拒绝的余地。张子捷想砸手机,短信却及时的跳了出来。
他拎着东西刚走到医院门口,忽然从身后开过来一辆法拉利停在他跟前。张子捷皱着眉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老子乐意,”韩卿加班加到现在,足足在医院呆了36个小时,期间基本没睡,晚饭也没吃,累成了狗。每个月挣那点工资不够养车,这小混蛋还让他低调一点:“这么晚去哪儿?”
张子捷知道这位爷有金主爸爸养着,恨不得每天直升机接他上下班,心说今天的打车费省了,于是拉开车门坐上去,摸出手机点开方湛发来的短信:“这里。”
“你还挺不客气,”韩卿把车开到了红绿灯才仔细看了眼那个地址,“你去这里干嘛?”
本市CBD,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果不是韩卿家金主爸爸的公司总部就在这里,像他们这种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和医院的小医生,除非改行去做医药代表,否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走进这种写字楼。
张子捷看了眼怀里那包新鲜可口的脆枣,笑得一脸生无可恋:“我说我去给方湛送点儿水果你信吗?”
“卧槽,”韩卿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张子捷,你可真有出息。”
张子捷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小声的开了口:“师兄,我还是很喜欢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