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听得暗自咋舌,贾母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王熙凤的罪责降到了最低,仿佛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实在让他难以理解。
倒是王夫人很清楚自己这位婆婆的心思,心中颇为不齿,表面上却帮着贾政说道:
“老太太所言极是,只是,凤丫头到底是越权擅自插手外务,放印子钱虽说为了家里考虑,却也是私自挪用了公中银子,媳妇觉得,还是稍稍惩戒一番为好。”
好不容易逮着王熙凤犯错,王夫人哪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另外也是想趁机逼一逼贾母。
贾母又何尝不明白王夫人心思,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淡然说道:
“你说的倒也在理,凤丫头确实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这样吧,就罚她半年的月钱。”
听到如此惩罚,王夫人嘴角不由微微抽动,心想着,贾母对王熙凤未免太过袒护了。
这种程度的惩处,于王熙凤而言,简直就如同隔靴搔痒,无关痛痒,王熙凤做出这般犯忌讳的事,贾母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多谢老祖宗宽宏大量!”
王熙凤则是满心欢喜,脸上展露笑颜,赶忙向贾母表达感激。
贾母面露慈爱,笑着警告道:“你这猴儿,往后可一定要注意,千万别再犯了!”
王熙凤笑靥如花,俏皮说道:“老祖宗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哪儿还敢呀,要是再犯,您只管将我压到五指山下,让我五百年都动弹不得呐!”
此言一出,贾母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呀,最会哄人开心了。”
一时间,贾母和王熙凤二人有说有笑,屋内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欢乐起来。
反观贾政夫妇,两人皆是默然站立一旁,脸上似都透着几分无奈,与此刻屋中欢快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贾政本还想再进言几句,可眼见贾母和王熙凤正聊得正兴,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最终也只能微微叹息一声,向贾母请示告退。
贾母见他要走,倒是叮嘱道:
“去将凤丫头的事办妥,别顾忌外人说什么,这种事,其他权贵人家也不是没做过。”
贾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显然贾母并未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不认为此事对贾家名声会有影响。
但既然是母亲的吩咐,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照办。
正打算离开,就听王熙凤说道:
“老祖宗,我已经差人拿着琏二爷的名帖去京兆府了,他们肯定不敢不听从的,想来不必老爷操心了。”
贾母一听,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道:
“这事儿你办不周全,还是让你老爷去处理。”
说完,又特意叮嘱贾政务必要将此事办妥。
贾政满心无奈,只能再次应了一声,便先行退下了,王夫人倒是没走,留了下来陪着贾母说话。
贾政回到前院书房后,先是写了一封书信,又将傅试唤了来,神色凝重,说道:
“我刚向我们老太太请示过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请京兆府将此案压下来,还劳你帮忙打点。”
说着,便让下人取来二百两银子,连同自己的名帖以及刚写好的书信,一并交到傅试手中。
难得座师有求于自己,傅试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拿了银子等物,立刻赶回京兆府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