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正,景福宫烛火突然被穿堂风扑灭。
皇帝盯着北疆急报上的朱砂批注,手指在“狼王亲率五万铁骑”字样上摩挲,案头的《贞观政要》摊开在“兵者,国之大事”那页。
“萧伯仁求见。”宦官的通报声里带着颤音。
皇帝望着皇叔腰间的狼首刀,想起方才急报里另一句密语:“军粮不足,狼首弯刀现漠南。”
“臣请为陛下分忧。”萧伯仁单膝跪地,铠甲上的狼首纹与皇帝御案上的蟠龙形成诡异呼应,“北疆乃臣旧部,定能将狼王挡在阴山之外。”
皇帝咳嗽着指向墙上北疆地图:“皇叔可知,萧承诺查抄李府时,发现十万两赃银不翼而飞?
据金吾卫密报,这些银钱已通过青竹书肆,流入漠北商队。”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望去,只见萧承诺的亲卫浑身是血,捧着染尘的密匣闯入:“将军命末将急奏,军仓贪墨的赃银......竟购了漠北的战马!”
萧伯仁的瞳孔骤然收缩。
皇帝盯着他握刀的手,看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与今早自己批阅军报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烛火重新燃起,将三人影子投在地图上,像是三把交叠的刀。
酉时三刻,萧承诺站在御书房外,听见屋内传来压低的争执。
“陛下难道要纵虎归山?”是萧伯仁的声音,“北疆告急,除了臣,还有谁能镇得住那群骄兵悍将?”
“你是说萧承诺镇不住?”皇帝的咳嗽声里带着冷意,“他刚查抄了士族贪墨窝点,你就急着请命出征,是怕他查出银钱流向?”
萧承诺按住腰间尚方宝剑,指尖触到剑鞘上“除奸佞”的刻痕。
昨日在李府暗室,他发现一本账册,其中一笔“狼首军资”的记录旁,盖着萧伯仁私印——与太学禁书的印泥一模一样。
“臣对陛下一片忠心......”萧伯仁的话音未落,便被皇帝拍案声打断:“忠心?那你解释,为何太学散布谣言的学子,都拿着你书肆的借书帖?”
屋内突然沉默。
萧承诺透过窗纸缝隙,看见萧伯仁解下狼首刀,放在御案上:“陛下若信不过臣,臣愿留居京城,为质。”
皇帝的叹息声像一片秋叶:“皇叔可还记得,十岁那年,你我在太液池放纸船,你说想当浪迹天涯的游侠?”
“臣记得。”萧伯仁的声音轻得像风,“但臣更记得,先皇教臣读《孙子兵法》时说,‘将者,国之辅也’。”
宫墙外的“清君侧”呼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更夫“小心火烛”的呼喊。
萧承诺摸出怀中残页,那是从李府密信上复原的字迹:“待北疆烽起,便以清君侧之名......”
御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萧承煦伯仁擦肩而过时,两人腰间的狼首与蟠龙玉佩轻轻相碰,发出清越之音。
皇帝望着萧承诺手中的账册,忽然指着墙上“戒急用忍”的匾额:“明日早朝,你可知该如何奏对?”
“儿臣恳请陛下,让九弟萧承煦挂帅出征。”
萧承诺将账册放在案头,露出那页“狼首军资”记录,“但需派金吾卫随营监军,同时......”
“同时打开国库,将新铸的‘均田通宝’运往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