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顿时明白了什么,抱臂靠在窗前,嘴边擒着几抹意味不明的笑。
“师哥,至于吗?”
里面的人似乎是不明白他的话。
卫庄看着他的眼神更紧了一下,不明白那人目光中为何显得一丝忸怩。
“说话。”
盖聂撇过脸,低头整理桌上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手不经意间撞碰到了灯台,虽然只是轻轻一碰,卫庄还真的怀疑是自己多虑了。
外面的人玩味地哼了下,不作一声走开了,适才被他挡下的木窗砰的一声落了下去,自动阖上。
盖聂呆了一瞬,抬起手,手心微微有细汗。
自那晚以后,他总是似有似无地有点避着师弟。至于原因,那时,自己尚未清楚。只是觉得,有时卫庄只要稍微靠近他一点,心头就微紧。
究竟是因为那人试图看穿自己,还是因为,更多的,其他的无法言喻的东西呢?
呼一口气,灯灭了。
睡梦中,盖聂无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那夜被人唇间的气息沾湿了片刻。
时令已至初夏,蝉鸣开始展露头角。
鬼谷子带着两个弟子坐在树下谈论当前时势,耳边的聒噪丝毫引不起他三人的注意。
“‘山东六国’之中,赵国曾经也可算是可以匹秦的强国,只可惜自长平之战后,元气大损,至今尚在调息。”
“哼,眼下赵王病重,新君之选迫在眉睫,廉颇虽在,却已暮年老矣,又遭猜忌旁落,朝中可帅之才少如凤毛麟角,只怕注定难有回天之力。”
“三家分晋,决春秋之终,起战国之始。韩魏赵当初后起兴国,与中原另四国争锋,跻身七雄之列,雄霸一时。只是唇亡齿寒,如今各自累如危卵,令人唏嘘。”师父接过徒弟们的话感叹不已。
“当年魏文侯启用李悝变法国政,任用战神吴起,所创魏军逼迫西秦一路后退几尽被灭,另外几国闻风丧胆,可谓盛极当世。奈何惠王迁都,自此失去抗秦之势,西秦反扑。”
“任何时候,能臣贤吏都是存在的。何时把握,能否把握,如何把握,从来都不是君王一个人的事情。惠王重用庞涓,本无可厚非,奈何庞涓陷害孙膑,致使孙膑为齐效力,一招‘围魏救赵’,可当真是让魏王好看了。”
“那韩国呢?”鬼谷子蓦地问向卫庄。
卫庄看着坐在上首的人,一时不作声,适才的讥诮之气沉入眼底。
发问的人老神在在地摸了摸胡子,等着徒弟的回答,却是迟迟无人作声。
卫庄别过头盯着一旁的竹漏,从山涧中引过来的泉水刚满即覆,不见任何情绪。
“楚国地方辽阔,兵力雄厚,而齐国一度有桓公,威王,宣王励精图治,较之前面几位,如今依然不减风威。”盖聂突然开口,声音扬挫有余。
鬼谷子同卫庄齐转过来看他,讶异他突然插话进来,少年不改声色,道:
“师父,为我们讲一下,您眼中如今的秦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