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他清晰得记得,当年被父亲接走的时候,时间太赶,照片就只来得及拿走这一张。那么,拥有这张照片的人,会不会就是他苦寻多年的兰哥,或者是,和他认识的人?
想到这,谢惟倏地站了起来,力道之猛,直接带翻了怀里的百宝箱,电光火石间,盒子里的玻璃球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在地。
叮叮当当的,分外清脆。
十五年前,玻璃球落地的清响打开了他不与人交往的心扉,十五年后,这东西又用同样的方式把他潜藏在心底的夙愿打开了一个缺口。
谢惟顾不得这些撒了一地的东西,他脑子飞速旋转,将昨天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他家就只有尚兰舟来过。
有了这条线索,什么事就都好办了,他抓起那张老照片,飞奔出了门,奔向了他那多年以来都解不开的心结。
尚兰舟回到家后,是真的睡不着了,席间谢惟那似有意似无意的撩拨和路上的种种亲昵动作一直在他脑海中逡巡不去,搅和的他脑子里仿佛煮了一锅半生不熟的粥,想下嘴,又碍于其状态,不能下嘴。
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哎呀出了一叠声,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尚青天这只猫听到他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以为铲屎官出了什么毛病,它秉持着“铲屎官死了就没人给它铲屎了”这个原则,屈尊降贵地跳上了床,将自己的脑袋伸到了被子里,“喵喵喵”地叫唤了好几声。
尚兰舟一把将尚青天拽了过来,使劲撸了一把猫头:“儿子,你爸爸都快愁死了,你还在这给我瞎叫唤,嗯,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炖汤喝!”
尚青天才不管他,发现这铲屎的还好好的活着后,就一脚踹开了他的手,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尚兰舟继续把头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手一伸,就去掏搁在兜里的照片,他自从确认谢惟是小远以后,就时长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时刻提请自己那人的身份,让他别在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这事儿是能不想就不想的吗?他越是提醒自己,就越容易想起那几次意外的吻,然后,他脑子里就仿佛被灌进了好几斤的浆糊,将那些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思全粘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尚兰舟唉声叹气出了一箩筐,手在兜里摸索了好几圈,什么都没有!他倏地蹦了起来,三下两下把裤子脱了,裤兜就那么巴掌大一点的地方,找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难道是放在上衣兜里了?不会啊,我穿的是半袖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他翻遍了这几天穿过的所有衣服,把家里的犄角旮旯都清扫了一遍,床底、衣柜、猫窝、茶几、卫生间、洗衣机里……哪哪都没有。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丢了,这可怎么办,我也没有多余的照片了啊!”他躺在床上捂着脸想。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凌晨的时候,尚兰舟做了一个梦,梦里,谢惟正追着他打,一边打还一边嚷嚷:“这么重要的照片,你居然弄丢了,尚兰舟你给我站住,别跑,让我打两下出出气!”
眼看着谢惟的拳头就朝自己挥来,尚兰舟猛地惊醒,缓了片刻,才惊觉这一切都是一场大梦,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好是一个梦,可吓死我了。”
然后就听到外面“叮咚”一声门铃响,他刚醒来,身上除了一条三角裤衩以外什么都没穿,尚兰舟也不在意,边走还边冲门外嚷嚷:“谁呀,大早上瞎敲什么,要水电费你直接贴到门上不就好了……”
然后,他就和门口的谢惟坦诚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