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事情大小,已然派了小师妹去照看,不过以师妹好动的性子,事无顾全,还是多数时候临渊亲自去看。
他揉了揉眉心,企图揉散自己纠结的眉宇,不过心境实在太烦躁,怎么都平静不了。
放在灯烛前的十二角菱形小镜子动了动,然后自动立正,浮空于临渊面前。
镜中还是之前长着狐狸耳朵的女孩,这次倒没有一副如之前焦急,只是轻轻唤了临渊一声师兄后,然后拢了拢身上厚重的衣袍,将披风系得紧了些。
如今是三月春,正值倒春寒,女孩看上去比常人还要怕冷一些,裹得极厚,手指也有些微犯肿。
相对于临渊就比较单薄了,就两层薄衫松松散散系着,炉子里的碳火也是被他掐灭了推在了一旁不用。
临渊知师妹怕冷,虽为九尾灵狐,体质却差得很,比常人还要怕冷,这三月还是这般穿还算好的,若是换了严冬时候,直接裹得步子都迈不开。
“带手暖了吗?”临渊瞥了一眼女孩红肿的指头,镜中女孩不好意思地摇头,然后临渊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正欲斥道,女孩赶紧转移话题。
“师兄,我这次是按照你上次吩咐,给你看现在周朝的太子,这可是以后和你共同管理周朝的人,你好生看看!这个人我感觉有些不够靠谱,对国事不闻不问的,整天在长安城里四处招摇。”
临渊挑眉。“这种人你还给我看?”
天知道,这种不管国事的当什么太子,直接废了不就了事了吗?
女孩用小指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缺了虎牙的嘴咧得歪歪的,“这不是必须看的嘛,毕竟你看了对他不满意,还是可以让老皇帝把这个太子废了的。”
“说的也是。”临渊表示接受,便让女孩换了画面,让他瞧瞧究竟是怎么个不务正业的太子。
随即女孩的脸从镜子褪了去,换成了喧闹的街坊景象。
“太子殿下,往这里看!往这边看啊!奴家有花要送给您!”
“太子殿下看我,看我!我亲自绣的锦绣鸳鸯帕子可是足足熬了好几个夜晚才绣成的,这个送给你啦!”
“呸!不要脸的贱蹄子,明明是从外边买的,还敢说是自已绣的!太子殿下,您看看我亲自做的软酥核桃糕,这一篮子全是给您的!”
“贱人!送核桃做的糕点,这分明是拐着弯骂太子殿下缺脑子。太子殿下您也别理她,还是尝尝奴家亲手沏的雨前龙井。这可是奴家的娘亲手种的茶叶,一片一片细心采摘然后做成茶的,这茶水用的是……”
“呸!别说你用的是晨曦集的露水!你那就是从洗了脚的溪边随便舀的!”
“胡说八道,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
“来啊来啊!看谁撕得过谁!老娘活了十八年了,打架谁不会啊,贱人,我要把你头发全部扯光,让你没法勾搭太子!”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似是大家出身的姑娘们相互掐在了一起,地上尽是方才讨好摇着手中锦扇的实物,狼藉地摔了一地。
姑娘们争风吃醋地样子,落在锦扇后那双桃花眼后,尽是写意风流。如蔻丹般鲜红的唇轻轻抿起,一身红衣拖曳到了地面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姑娘们纠打在一块儿。
“谁赢了本太子就招谁入宫侍奉,说不定本太子兴致好的话,随手就封个良娣或者侧妃。若是侍候得本太子欢喜了,立为正妃都不是问题,反正本太子现在还侍妾都没有一个。”
此话一出,姑娘们更是打得起劲了,一群二八芳华的女子毫无形象地在市井众人围观下打得哭喊在了一块儿。
“加油!”红衣少年眨巴了下眼眸,潋滟眼波流转,这一眼别说是让姑娘们沉迷了,就连围观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两眼。
几个侍卫无奈地站在他后边挡着企图上前搭讪的人,让他们离太子远一点,虽然是帮红衣少年挡着那些人,却是阻止不了太子在那里唯恐天下不乱地乱加油逗弄姑娘们。
临渊被镜中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声音吼得耳朵生疼,将镜子离远了再看。
镜中,那个少年不仅调戏姑娘,还煽风点火地让她们相互掐架。煽到场面完全无法控制,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临渊喉咙间有涩,下不去,想捂了双眼干净下。
姑娘们打得衣衫拉扯得散乱狼狈,珠花掉了发髻也散了,这才终于被那少年叫停,把他们叫到自己眼前,坐了一张摇摇晃晃的藤椅,闭着眼躺着,让姑娘们为他端茶倒水。
因为侍奉的原因,那些姑娘吵着吵着就又打了起来。
“各位美人们,不要生气了,来来来,本太子赏你们玫瑰花,人人有份。”红衣少年轻勾小指,轻邪笑意从眼角蔓延到了绯唇边,示意身后刚买了花回来的侍卫将花散给他的美人们。
姑娘们接过太子送的玫瑰花,个个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容。
太子的手指朝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小的姑娘勾了勾,示意她上前。小姑娘眉间一喜,嘚瑟地仰着脸小跑过去,只是她的手指刚碰到少年的脸,少年的脸就垮了下来。“你方才手碰本太子哪了?”
小姑娘赶紧下跪,不敢出声。
“扑哧”一声,少年抿唇笑,狡黠的眼珠转了转。“美人,你被吓到了!”然后伸手去摸小姑娘白皙的脸蛋。
临渊看到这里,整个人的神色阴沉到了极点,没差点直接摔了镜子。正要摔,却感觉到一束极其诡异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他朝着目光的方向对视回去。
镜中红衣少年略带深意地看着他,眼眸的光由之前的随意变成了温柔,突然展颜冲他一笑,然后眨巴着眼,眼波流转万种风情,手指抵在如蔻丹的唇上。
临渊身躯一震,腰上一阵痛意席卷,竟然是闪到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