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清低下头,小声道:“那个,大佬,上次的事,对不……”
“我没生气,你也不需要道歉。”肖锋镝冷淡地打断道,“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农场里的桃子熟了,想让你也尝尝。”
方时清一时紧张,慌忙掏出装好的桃子往对方怀里塞,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在休息室的桌上放了一兜。
“……”
肖锋镝重重叹了口气。方时清偷偷观察对方的脸,觉得他的表情很矛盾:看上去像是很想把他按住打一顿,却又难以动手一样。
“那、那我就先走了。”
他不敢多待,送完东西之后立刻匆匆跑下了台阶。本来站在下面的张羽已经不见了。
他缓解了一下心头莫名的紧张情绪,慢慢沿路走去,打算下一步去旁边的镇长家。没想到刚刚走到附近的工地旁边,张羽有突然跳了出来,拦在他面前。
“等一下,时清哥哥,我有点事想问你。”她郑重其事道。
方时清现在却实在不想和她聊天:“那个,下次再说好吗?我现在不太方便——”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张羽却绕有深意地笑了笑,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压低声音道,“一定要一个人来哦。”
说完她转头就跑了。
方时清一脸懵逼。他展开手里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28日晚上来酒吧,我请你。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千万别被别人发现哦!——张羽”
※
方时清想不通张羽想干什么,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在一边,继续去四处串门送桃子。
曾昕跟着镇长外出工作,镇长家中只有他太太在,方时清打了个招呼,留下桃子就离开了。之后他跑去贺相武的铺子里,意外发现他没开门,门口还贴着两天的歇业通知;又去了赵竣的快递点,这边同样是大门紧闭。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一起闹失踪吗?
他一头雾水地去了尤清雨家。这里外面看上去还是一样的陈旧,但小院收拾得远比之前利落,其中错落有致地种上了不少植物,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尤清雨不在,她的姑姑正哼着歌儿给植物浇水,看上去挺乐呵。尤姑姑对他竟然还有印象,还招呼他进屋坐坐,方时清和她交谈几句,深感她变化颇大,就连说话时候的精气神都和先前不一样了。问起尤清雨的去向,她也不太清楚,只说她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回家,好像在外面和朋友一起鼓捣了一个厂子。
——对了,那个工厂!
方时清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把工厂的事情完全忘了。厂子是委托给尤清雨和赵竣来弄的,而涉及到机械化生产的问题,又难免得找贺相武这个铁匠来帮忙,他们很可能都在那边。也不知道那个厂子现在怎么样了,确定好要生产什么了吗?
接连跑了这几个地方,天已经擦黑了。他沿着湖边向南走去,只见湖面上起了一层薄雾,将远处的工厂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不敢往水面上看,闷着头穿过了那条窄窄的小路,直到工厂出现在面前,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十几天没见,这个工厂已然焕然一新。大门上增设了两个摄像头,还加盖了一间门房,杂草丛生的院子清理得干干净净,原本形如骨灰盒的厂房外壁则是被添上了色彩鲜艳的墙绘,厂房里隐约传出机器运转的声音。
几道门是敞开的,他直接走了进去。
厂房里的灰尘都被打扫干净了,但一眼看去仍旧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角落里堆了几台机器,正在发出持续运转的声音。
尤清雨蹲在机器旁边,手里抱着个厚厚的本子,正在一边疯狂扯头发一边写着什么,如果这里不是游戏,她怕不是已经把自己抓秃了。
方时清向她走过去。她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当即头也不回地说:“说了好多遍不要催了!我已经在拼尽全力搞了!”
方时清:“……”
“而且你催我也没用,这里是游戏,开发类技能的调用速度只有这么快,又不是我想快就能快,”她持续烦躁地抓着头发,把本来挺规整的一头长发抓得毛毛躁躁的,“现在我只能说是尽力——”
“呃,是我。”方时清说。
尤清雨抓头发的动作停了。她扭过头,愣愣看着他:“时清?”
“嗯,我过来看看你们。”
她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差点直接摔倒。
“抱歉啊,没发现是你……我这几天,真是有点昏头了。”她扶着旁边的机器,叹了口气道。
她的正脸非常憔悴,眼下重重的一圈黑眼圈。方时清发现旁边搁着个充当垃圾桶的纸箱,里面扔了好几罐空了的提神药水。
“你没事吧?”方时清不由很是担心,“多久没休息了?”
“也没很久,四十多个小时吧。”尤清雨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似的从机器底下掏了罐药水出来,“反正游戏里的精神值能靠药物提上来,一两天不睡我撑得住。”
“……”
方时清更担心了。
“你也不用这么拼吧,”他环顾四周,问道,“说起来,现在你们忙得怎么样了,工厂算是开起来了吗?”
尤清雨把药水瓶扔进垃圾箱,忽然苦笑了一下。
“不拼不行啊。既然你来了,时清,我就不瞒你了,”她说,“现在这个工厂算是开起来了,但是……我们明明刚刚才开业,却直接就迎来了可能导致破产的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