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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楼心魔(24)(2/2)

第七层已经干净到没什么东西了,顶楼这里却乱七八糟地堆了许多。左手边有一大摞水泥袋子横七竖八的,四下里还放着不少搅拌桶、废弃的钢管以及木料等等,搞得像个垃圾场一样。

还好他一眼就看见了肖锋镝,顿时松了口气。

对方笔直地站在十几米开外,背对着这边,面前不远处就是一架很眼熟的电梯。

和前几层不同的是,这次电梯门并非大敞,而只开了一人宽的一道缝隙,但里面明显是空的,并没有装着一个三米多高的怪物。

“大佬?大佬?……肖哥?”他喊了两声,往对方旁边走去,“你在看什么?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一直不——唔。”

他突然哑了声。

电梯门上贴着一张粉色的纸,看上去很像那种居民房楼道里的居委会通知。

上面有几行字。

文字都是手写的,笔迹十分规整,有点熟悉,和那个建筑师留下的手账里,那些用秀丽笔写下的精细字迹如出一辙。

纸上这样写道:

“我还缺一个祭品。”

“我需要一个活祭,一个充满生机的、情感丰沛的祭品。它的骨血与心脏,将被用于填补这栋楼所缺乏的最后一块,成为我和我的楼的一部分。到时候,这漫长的执念也就能得到终结了。”

“只要把祭品用电梯送给我,你们的苦难和我的苦难,就都到头了。祝你的未来幸福安康,我的朋友。”

*

——祭品。

这个词的意思十分明了,就是祭祀的时候,上供给神仙鬼怪的东西。

听说一般工地开工前也都会拜神,当时肯定会送上瓜果点心、酒肉香烛,求保佑动土过程中一切顺利平安。但这里这个BOSS留下的信息,肯定不是指让他们上供个整猪整羊什么的。

这里的“祭品”,指的……该不会是……吧。

……不会吧。

在正午的大太阳下,他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不住。

这应该不是他自己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往那个方向想。

这栋楼的“楼主”,在向他们索要一份“人牲”,一个活人,以此作为过路费。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一种状况了。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始终不敢深入思考,只是觉得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副本不至于设置这么反人类的通关方式吧——

然而现在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它还真就这么反人类,而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肖锋镝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转过身来看着他,脸色很有些沉重,不过表情倒是没有大的变化。

“那个……”他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喉咙哑得不行,“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吧?”

肖锋镝点了点头:“看到了,那并不是幻觉。不过具体含义并不那么明显,而且正确性也值得商榷,先不要着急。”

——你额头上的冷汗可不是这么说的,方时清盯着他,心说。

对方现在表现得倒是很冷静,但从刚刚那个连他什么时候爬上来都不知道的样子来看,多半在看到那张纸的瞬间也被惊到失去反应能力了。

不过被这么一拉之下,他倒是也镇定了下来。

大佬说得没错,而且就算是BOSS在向他们索要人牲,也未必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说起来在镜中鬼副本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捡到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献祭女性肉体给镜中鬼就能解脱”什么的,最终不也证实是瞎扯了吗?

他定了定神:“我明白,那个……大佬,总之,先把大家都叫上来?”

既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那总不能就这么拖着。

肖锋镝看着他,确定他是真的镇静下来之后才松开手,回到天台旁边去扯那截绳子。

方时清更仔细地打量着那张纸,以及面前的这座电梯,试图找出些许别的解释方法来。

结果他越看越是心凉。

从位置上来看,这道电梯正是贯穿全楼的那一道。和之前不同的是,这里不仅仅只有电梯井,还货真价实地停着个电梯箱。

无论是电梯内还是外,双开的金属门都只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边同样没有操作板,他走近了一点,扒着门缝往里看去,发现里面倒是有操作的按钮,然而只有“关门”和“B2”两个按键。

“B2”指的就是BOSS呆的那个酷似地下停车场的地方吧,他不由腹诽道,以那个位置的深度,居然能是B2?B12还差不多。

看来之前他完全想反了。这座电梯确实能让人与BOSS会面,但并不是用来把BOSS送上来,而是用来把人带下去。

至于下去之后——BOSS肯定不仅仅是叫人去友好聊天的。它要的是“祭品”,是“骨血和心脏”,也就是说,下去的人恐怕会被掏心挖肺,敲髓吸骨,死得很惨。

他又想起了在水里找到的那份文件,当时上面是怎么写的来着?

“如果你是孤身一人,那你死定了。……如果你们是一队人,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想活下去吗?有多想活?为了活下去,能做到哪一步?”

如今看来,这些话竟然蕴含着如此可怕的深意。为什么在阅读者落单的情况下便一定无法存活,是因为没有东西可以做祭品吗?而在一队人的情况下,“为了活下去,能做到哪一步”又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想到这些,他不由毛骨悚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浸泡在了远比第四层那里更冰的冰水里。

而之前那个杀人犯也是,既然他能自由来往于全楼上下,当然早就看过了贴在这里的信息。他为什么非要向人寻求合作?他是不是想……把“活祭”带到这里来?

还有,之前顾晋泓曾经说过,这栋楼似乎在故意制造玩家们分流的局面,并且引起玩家之间的矛盾。它……为的,是不是就是这一刻?

——它是不是在希望,到了这时候,产生矛盾的玩家们会为了活下去而把队友作为祭品送下去?

一切细节都指向唯一的论断,没有任何偏差,这非常令人心烦。他越是思考,越觉得没有办法面对队友,干脆离开了电梯门前,站到另一边吹风。

其他玩家们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尤清雨是第一个,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留意到了电梯门上的东西,看过之后居然也并没有多惊讶,只是脸色变得很差。

“……这原来是真的。”她低声喃喃道。

“你早就知道吗?”方时清惊异。

“算是吧,”她苦笑了一下,来到方时清旁边,一起看着后面的人往上爬,“听那个姓刘的工人说过。”

“他也去找你们了?”这个人倒也真称得上神出鬼没,居然把三拨人找了个遍。

“没有,”尤清雨垂下眼帘,“我们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接说了吧,他去找的是赵竣。”

“之前我们不是掉下去了吗,也不知道那个洞怎么回事,居然一直通到一楼。我还以为绝对会摔死了呢,不过还好,曾昕用她的钩索缓冲了一下,我俩最后站起来的时候,竟然还留着一层血皮。曾昕扭到脚,我们只能互相搀扶着找路,手电没电灭了,换电池的时候,恰好发现赵竣和那个建筑工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

“我们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那个人基本把什么都说了,包括那张纸上的字,”她头也不回地反手指了指电梯,“他在和赵竣商量着要合作,要他来找我们,把我们骗过去抓起来带到上面去,塞进电梯里,作为那什么祭品——他大概觉得赵竣很好合作,而我们两个女的很好抓吧。”

方时清的心又向下沉了沉:“赵竣……答应了?”

“不知道,”尤清雨说,“平心而论,就我们听到的内容,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吊着对方,也不知道是他害怕那个人,还是在套信息。但我不确定继续那么说下去的话他会不会答应。后来曾昕她就跳出去揍人了,黑暗里她一边哭一边打人,别看已经折了一条腿,杀伤力还是非常强,等我打开手电的时候,只剩赵竣自己晕倒在地上,那个工人不知道哪去了。”

“……”方时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原来赵竣是这么晕的?如此看来,他会一直装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昏倒之前的情形非常尴尬。

“我们俩带着昏迷的赵竣找路的时候,对这个问题都闭口不谈,但当时我就在思考了,等真的到了这时候,咱们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爬上了天台,看到了那张纸。贺相武正在大声嚷嚷着表示质疑,曾昕拉着他劝了几句,劝着劝着却噼里啪啦地掉起了眼泪。

“想了一路也没想到办法,”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觉得肯定有别的解决方法的,肯定有。你看这个场景这么乱,谜题的答案肯定就隐藏在这周围,咱们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其他出路。”

方时清还没说话,不远处忽地插进了一道声音。

“不可能的。已经没有了。”

顾晋泓背靠着地上的杂物堆,缓缓坐了下去,将半边脸埋进手心。方时清和尤清雨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好像还是这个人头一次露出如此不受控制的情绪。印象里的顾晋泓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态度始终很平静,情绪也没太多大起大落,对自我形象的控制堪称精准。然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崩溃了。

他冲这边笑了笑,笑容里有一股绝望的味道。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副本确实拥有别的解法,但是已经被我们完全错过了,”他说,“那个杀人犯……他就是离开副本的钥匙。他是副本替我们准备好的活生生的‘祭品’;然而他已经死在了前面。

“你们能理解吗?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可能再有了。解谜游戏里向来都是这样的,一旦错过机会,关键道具就不可能再入手了——永远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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