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右侧的楼梯上了三楼,储绎突然停下来,刘总摸摸头,做出一个憨笑的表情,只是那双斜飞的眉毛让这张脸只剩下凶狠,“楚哥,就在前面。”
储绎回笑了一下,跟着刘总往前走,过道被充分利用,修得很窄,只容许一个人经过,水泥的气味充斥在周围,储绎心里突然沉了下来,这里应当是他曾经被关的地方,耳边还能听见粗犷的霍霍声,“要是那家伙明天还不把钱备齐的话,我们就杀了一个人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可听说了,这小孩子的肉可嫩了,哥们也可以尝尝,反正干我们这行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推了铁门进了屋子,西下的阳光顺着窗沿钻进来,储绎立在窗口,阳光直直的照射在他的脸上,那张俊朗潇洒的脸庞却变得苍白透明,跟刚接触到阳光的吸血鬼别无二致,储绎将双手扣上窗口,往下面望,调整了几次视线,眉头就越来越紧锁了,向西南方看去的那片海,视线里被一根电杆遮挡住,有过长的芦苇舒展着身躯,那里是他弟弟被抛尸的区域,也是关在这里的女孩,她的爸爸最终发现尸体的场所。
现在女孩在隔壁房间里睡觉,储绎让刘总把人弄醒了,李心,也就是女孩的名字,她刚一睁开眼,对上储绎的眼睛,便不知觉的后退了下,缩在床的一角,口里嘀咕着,“不要找我,我不要这个礼物,每年生日你都不陪我过,你到底想什么,不是你的错。”
储绎理了理粘上灰尘的衣角,他停在李心两步的距离,取下手上做工精细的劳力士手表,取下后手腕处居然留了一圈淡淡的印子,他把手表放在右手里掂量了一会儿,才递给了李心。
李心抬头怯怯偌偌的,储绎便又往李心走了一步,他再靠前的话,将可以将李心整个人拢进怀里,李心飞快的接过了手表,“我听说,去年过生日时,你送给了你爸爸一只手表,他一直戴在手上,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支手表现在作为证物放在警局里,要是你想拿回的话,我可以从中斡旋一下。”储绎眉眼含着浅浅的笑意,原本深邃的眼窝这时瞧起来更是迷人,他停顿了几个音节,又继续说道,“至于现在你手上的手表,那是我爱人送我的。”
李心连忙又将手表递过来,眼睛鼓鼓的。
储绎笑出声来,“不用了,你这么可爱,我哪舍得拿回来。况且,每年生日,我都会和我爱人一起过,他是个很有—”储绎勾了勾唇角,“他是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我舍不得他有任何的不满意。”
女孩静静的落下泪来,可是她的父亲不会回来了。
储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那你现在还记得你父亲接待过你的事吗?我可以帮你,你不要害怕。”
这场十多年的噩梦终于要到尽头了,李心断断续续的回忆起,烛光里妈妈咳嗽的声音,额前的头发蓬松垂下来,嘶哑的喊着不要折腾了,可是她的爸爸还是不肯放弃,为了赚医药费走上偷抢的弯路,跟混子混久了,胆子也大了居然接道上的活差,他和旁人伙同起来绑架了楚家双子。
闹出人命后,她们举家离开了榭城,可是妈妈听到爸爸通话时,干出的这些坏事,不肯医治,早早的身亡了,从此以后,她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在她妈妈的坟前痛哭,保证再也不做坏事了,没有身份证,父亲只能悄悄摸摸的做些苦工,可是生活的压力再次磨灭了他的愧疚感,父亲重新走上了替人宅赃陷害的老路子,而她自己读了大学,却跟这个丧失良知的已经变得颤颤巍巍的恶棍分道扬镳,只是在她功成名就后,想着回国后还是应该看一眼父亲,她送各种昂贵的东西给父亲,她还记得那天,父亲笑的特别高兴,从中挑了一只手表,乐呵呵的笑道,“我女儿有出息了,就是有我这样的爸爸,让你蒙羞了。”
确实是蒙羞,她都不会向人介绍这是她的父亲,她对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已,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等着旁人揭发,不如自己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从血堆里滚出来的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