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回头,看见三个无常使正从雾里钻出来,哭丧棒上的绿水滴在地上,冒出腐蚀的白烟。
林悦突然想起墨家的机关术,从腰间摸出仅剩的三枚袖箭,往地上一按,袖箭炸开变成铁蒺藜,却是用星宫残片做的,居然让无常使们顿了顿。
“跑!”祁笙拽着林悦往石碑方向冲,胸口的鳞片光芒大盛,石碑上的箭头突然转动,指向右边的一条小路。
小路两旁亮起鬼火,像灯笼一样排开,明明灭灭地引路。
祁笙感觉腿伤没那么疼了,低头一看,伤口正在愈合,皮肤变得光滑,像从未受过伤一样,只是腿变得更细,像十五岁少年的腿。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座石桥,桥下是泛着绿光的河水,水面上漂着许多白色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人名。
林悦突然指着桥对面:“看!有人家!”桥那头有几间土屋,窗户里透出昏黄的光,屋顶飘着炊烟,虽然是灰色的,但在鬼界里显得格外温暖。
祁笙刚踏上桥,桥面突然震动,水里伸出无数只手,指甲长长的,抓向他们的脚踝。
他胸口的鳞片再次发烫,金色光芒扫过水面,那些手立刻缩了回去,水面上漂着的灯笼却亮了起来,每个灯笼上的名字都在发光,像在欢迎他们。
“别回头,往前跑!”祁笙拽着林悦往土屋跑,身后的无常使叫声越来越远。推开虚掩的门,屋里坐着个老婆婆,正在灶台前熬汤,锅里飘着白色的雾气,带着一股药香。
老婆婆抬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是清澈的:“外来的生魂吧?喝碗孟婆汤,能保你们一时平安。”
林悦刚要开口,祁笙突然看见老婆婆袖口露出的鳞片——和他胸口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小龙在怀里时,曾用尾巴卷过老婆婆的汤勺,难道这鬼界的老婆婆,和小龙的来历有关?
但现在来不及多想,身后的锁链声又近了,祁笙咬了咬牙,拉着林悦跪在地上:“老人家,求您收留我们一晚,我们……我们有办法离开鬼界。”
老婆婆笑了,笑容像春风一样温暖,往锅里添了把柴:“鬼界?哪有什么鬼界?这里是浪漫世界,正在满世界抓人呢。那么容易离开?不过你们带着应龙的鳞片,倒是头一回见。”
她舀了两碗汤,放在桌上,“喝吧,喝完了,身子就稳当些,不会再变来变去了。”
祁笙看着碗里的汤,清澈见底,倒映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分明是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有未褪的稚气。林悦已经端起碗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不苦,像清水一样。”
祁笙咬牙喝下去,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流到肚子里,原本虚化的身体突然变得实在,逆生长的趋势也停住了,停在了十六岁的模样。
门外的锁链声突然消失了,老婆婆站起身,走到门口,往远处撒了把灰:“今晚住东屋,别出门。明日天亮前,顺着门前的鬼火走,能到浪漫世界边缘。但能否出去就难说了。”说完就转身进了里屋,再也没出来。
夜里,祁笙摸着胸口的鳞片,能感觉到小龙的心跳越来越稳,像个沉睡的婴儿。
林悦已经睡着了,脸上带着难得的安稳。窗外的鬼火轻轻摇晃,像在守护着这临时的港湾。
祁笙知道,鬼界的危险远未结束,但至少现在,他们暂时安全了,而小龙,也在他体内慢慢积蓄着力量,等待下一次苏醒。
这一晚,鬼界的雾格外安静,仿佛在等待两个外来者,带着应龙的鳞片,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旅程。
而前方的路,无论是回到阳间,还是继续深入鬼界,都像这雾中的鬼火一样,明明灭灭,却始终有着指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