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这一动,本在闭目调息的景深瞬间睁眼,身形一闪便已到了床边。
“怎么了?”
他低声问道,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清了她难看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身子。
“我……”怔怔地望着景深,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
过了片刻,才低声道。
“梦到爹娘了……”
景深眸色一沉,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替她拭去冷汗。
“别怕。”
清清死死攥住他手腕,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松开力道,极轻地应了一声。
景深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中微涩,掖了掖被角,柔声道。
“继续睡吧,我陪着你。”
清清顺从地躺下,可才刚闭上眼,又不安地睁开,惶然地望向他。
景深立即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在。”
得到他的承诺,清清这才又闭上眼睛。
只是她身子仍在颤抖,显然仍未从梦魇中彻底挣脱。
景深静静守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可他的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
她明明已经在湖边解开心结,为何还会做这样的噩梦?
清清不愿多说,他也不便强行追问,只得暂且归因于时日尚短。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床帐上,随着缝隙漏进的夜风轻轻摇晃。
这并非他第一次守着她入睡。
从前二人一起上路时,她总睡得没心没肺,梦里都会带笑。
可如今......
望着她睡梦中仍不安稳的模样,景深胸口如被针刺。
他定要让她重新笑得像从前那般。
天刚蒙蒙亮,窗棂透进青灰色的晨光。
清清再度睁眼,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这一次她面容血色尽褪,比先前更显惨白,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景深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正要开口,清清已经扑进了他怀里。
她双臂缠绕在他颈间,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慌。
“我在这里。”
景深收拢臂弯,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安抚受惊的小兽一般。
“我会一直陪着你,永生永世。”
清清伏在他肩上点头,在他视线不及处悄悄抬起左手。
晨光中,腕间那根红绳鲜艳如初。
幸好,现在才是真实的。
景深轻轻拍抚清清单薄的脊背,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
“这样不是办法。用些安神汤药可会好些?”
一夜惊梦两次,任谁都受不住。
清清听到“安神”二字时身子明显僵了僵,睫毛轻颤着投下细碎阴影。
她顿了片刻,才低低应了一声。
“对不起,我害你没能歇息。”
松开环抱的双手,清清注意到景深眼下泛着淡青。
他竟是在她身边守了一整夜。
景深伸手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指节蹭过她微凉的脸颊。
“我们之间,何曾需要说这些。”
他目光如月色下的深潭,映着清清苍白的容颜。
清清耳尖微热,垂下眼帘轻声道。
“要不......你上来歇会儿?”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是细若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