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的地方是跟人合租的三室一厅,三间卧室,住了五个人,除了他之外,另外两间屋子都是年轻的情侣。
他的房间不算太小,但夏天没有空调,窗户又小,所以是三个房间里最便宜的一个。
他进屋后,走到窗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看见郑知站在楼下,靠在车身上,低头抽着烟。
游择一看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可他没办法跑下楼去拥抱那个人,因为他不配。
他不配站在郑知身边,不配拥有那样的伴侣,不配让别人跟他一起受罪。
有时候游择一也会在半夜突然醒过来的时候问自己是不是过分悲观了,或许离开了从前的世界,往后遇见的人不会对他那么残忍。
可几秒钟之后他就会否掉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见多了魔鬼,哪还敢相信天使在人间。
不要害人害己了,他看着郑知想,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同性恋的世界多可怕。
郑知脑子里乱糟糟的,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成了一座“烟灰山”。
原本他想着请一天的假,好好陪陪游择一,但游择一吃完饭之后说什么都要回自己家,无奈之下,他只好送人回去。
把人送走了,心情糟得可以,不想回家,也没别的去处,只好又来了公司。
一上午不在,找他的人排成了队,忙完手里的活儿,郑知就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他反复琢磨着游择一的话,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除了游择一之外,郑知没有喜欢过同性,或者说,这么多年了,除了游择一,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当然,他老早就听说过同性恋的圈子有多乱,似乎正常的、健康的、稳定的伴侣关系只占少数,很多人都玩儿得很疯,什么“我的现男友的前男友的前男友的现男友的前男友是我的现男友”这种混乱又不可思议的关系屡见不鲜,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网上也总是说艾滋病在同性之间传播率更高,他更是了解到像是福柯这种“大佬”也都是患艾滋去世的。
当然了,谁也不能说同性恋圈子里人人都会得艾滋,但有些事情一旦谣传起来了,就被说得跟真的一样了。
这让人觉得很烦,但又不得不因此更谨慎。
可郑知始终不觉得游择一也是那种私生活混乱的人,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来看,那是个就算别人主动撩拨都不会给什么反应的人。
尽管郑知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某些方面的欲望是不可避免的,可“滥/交”这个词,他认为永远不可能跟游择一沾上边。
他不信对方的话,至于对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希望他离自己远点。
郑知从小就聪明,游择一这拙劣的谎言被他看穿,而游择一撒下这个谎的动机让郑知心疼。
他按灭了烟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之后,拿起手机打给了游择一。
游择一正在洗澡,听见手机响了,慌里慌张地往外跑,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
自从遇见郑知之后,他又开始找新的工作,他没办法面对每天都要跟郑知见面的生活,他怕哪一天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不希望那样。
游择一裹着睡衣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的身体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他拿起手机,发现来电人竟然是郑知。
手机一直在响,游择一盯着那个名字看,直到屏幕暗了下去也没有接听。
他放下手机,准备回卫生间继续洗澡,谁知道刚走到门口,手机又响了。
郑知连打了几遍游择一都没接,他无奈地“啧”了一声,知道那人肯定是故意的。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郑知整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收拾好东西,难得的早退了。
他先开车去了超市,买了点儿水果和营养品,然后直奔游择一家。
郑知之前送游择一回来的时候只是把车停在楼下,对方没告诉他具体住在几楼几号,郑知无奈,只好在楼下继续打电话。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耐心地对待谁,从小到大,游择一是唯一一个。
当年耐心地给他讲题,如今耐心地等在楼下一遍遍给他打电话。
郑知突然想,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谁能想到我一个青年才俊就这么被一个小保安给吃定了呢?
命运这东西,实在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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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掐指算错了,计算器告诉我每天双更的话我还需要14.5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