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大夫却点点头,“此事邑宰已经告诉过我了——现在又怎么了?”
车稳一时语塞,“现在……”
他一咬牙,“噗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沉声说道,“在下后来刚愎自用,自作主张,可能闯下了大祸,请家主责罚。”
蒲大夫愣了楞,“你先说来听听……”
车稳咽了口唾液,一脸惭愧地说道,“当日郯军侵袭我蒲城邑,敌众我寡,其实我心中并没有任何的胜算。但为了蒲城邑,我不得不拼死一搏。即使城外决战失利,我也做好了固守待援的准备,绝没有献城投降的打算。但郯军倘若围城,我担心蒲城邑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所以自作主张,没有禀告家主和邑宰。”
蒲大夫仍然不动声色,“自作主张?你做了什么?”
“我私下吩咐子壮,让他组织人手重新挖通那条地道。这样即使郯军围城,我们也可以有一条和外界联系的渠道。”
车稳的这番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也是风险最低,代价最小的处理办法。
按照他的吩咐,子壮现在应该立刻去哑巴力他们那里,立刻毁掉这条通道,并串好口供,以防备接下来可能的审讯。
除此之外,子壮也会迅速赶往城外的另一个出口,从另一端开始破坏通道。
如果时间还允许,倘若能通知一下毛脸鸷他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蒲大夫听完车稳的话,皱了皱眉头。
“你的确有些自作主张,此举有些不妥。不过,你也是为了邑城的安危着想,有情可原。此事如何责罚,容我和邑宰商量一下再说——且慢……”
蒲大夫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地道,对,就是地道。
城西门外,市皮子的家,子壮……
这三个地方,不正是蒲伯文安排人集中监视的三个地方么?
难道说,那失踪的五个人……
蒲大夫脸色一变,两眼紧紧地盯着车稳,声音冰冷,“车稳,郯军已经离开多日,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禀报此事?你可不要说,你是刚刚记起此事!”
在蒲大夫严厉的质问声中,车稳哭丧着脸,低下了头。
“我的确不是今天刚刚记起此事,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我自以为是,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所以掉以轻心。我只是通知了子壮,让他找时间把那地道再悄悄毁掉。可是,可是……”
蒲大夫看车稳吞吞吐吐,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声调不免也提高了几分。
“可是什么?”
“子壮这几天的确是在偷偷做这件事情,可事情好像出了意外。子壮今天告诉我,他怀疑理正司的人好像是在监视他,还有哑巴力等人。而且,今天理正司的彭昂还莫名其妙地找了子壮一次,不阴不阳地寒暄了一番。这让子壮心里有些没底,担心理正司好像在耍什么花招。我知道后也有些担心,但猜不透理正司是什么意思,估计可能是和地道的事情,也可能不是,所以赶紧来禀报家主。”
一听车稳提到理正司,蒲大夫也大吃了一惊。
他和旁边的邑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理正司怎么会突然冒了出来,这就是颇让人思量了。
难道说,那失踪的五个人,和理正司有些关系?
“家主,我……我还有一件事。”车稳接着说道,声音越来越低,一脸的羞愧,“但这件事,我只和能禀报家主一人……
邑宰蒲仲敛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正常,起身朝蒲大夫拱拱手,“请容老臣告退……”
话音未落,就听院门口一阵喧杂声,三个人都顺着门口朝院子里望去。
“进去,谁都不要拦我!”
竟然是车振的声音。
车稳脸色大变,紧接着就看到车振急匆匆地冲进了院子,樟伯一脸无奈地跟在身后。
“车君子,车君子,家主有吩咐……”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车振纵然不要这条命,也不能让我表姐受半点的委屈。”
车振已经冲进了大堂,在堂内三个人惊愕的目光中,“噗腾”一声跪在地上。
“舅舅,表姐腹内的孩子是我的,和我大哥没有半点关系!”